心忧天下敢担当 —— 长沙县大胆探索“零碳县”之路

发布时间:[2015-11-02]浏览次数:1108

  

这是一个刚刚开始的故事;这是一个正在筹划的远行;这是一个县委、县政府的追求与担当;这是一个中国科学家的探索与情怀——

心忧天下敢担当

——长沙县大胆探索“零碳县”之路

来源:湖南日报   日期:2015年10月28日

         随着雾霾、全球变暖等问题的日益突显,人们越来越感到低碳环境的极端重要性。

    近日,150个国家和地区向联合国提交了“国家自主贡献”文件,确定各自2020年后应对气候变化行动的目标,描绘出各国社会低碳经济发展的未来。

    当各国纷纷承诺将为未来的蓝天白云作出贡献时,中国也明确表示,将在2030年左右停止增加二氧化碳排放。

    庄重的承诺,牵动着每个中国人的心。

    这个关乎全人类生存的环境大命题一经铺开,一场场低碳技术风暴席卷而来。

    在中国中部,湖南省长沙县,捕碳清霾的“零碳革命”已经拉开大幕。十多年来,改革创新屡次走在全国前列的“中西部第一县”,正再次践行着全国首创“零碳县”的目标。

    首创,从来就历经艰辛。

     敢于向难题开刀

    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这实在是动听至极的话,而真正践行起来却是世界级难题。既不能牺牲环境谋发展,也不能掐死发展保环境——

    难!

    不久前公布的2015年全国县域经济基本竞争力排名中,长沙县前进一位挺进八强,再居中西部之首。

    经济发展快,经济实力强,不可回避的是能源消耗和工业排放必然大。

    然而,在长沙县看来,同样不可回避的是:实力有多强,责任就有多大。 

    “长沙县是工业大县、碳排放大县和全国十强县之一,在‘减排’、‘驱霾’上,有重大的责任。我们应该先走出一步,多做一些,展现出我们应有的担当。”县委书记杨懿文,这个在长沙县任职8年的汉子,说话做事从不含糊。

    早在2004年,长沙县开始创建生态县。此后的11年里,长沙县县域经济指数、生态环境指数、民生幸福指数逐渐领跑。长沙县建立了政府、市场、企业、个人四位一体的机制,提出了清洁家园、清洁田园、清洁能源,清洁水源的“四洁”目标,打响了治气、治水和治土的战争。

    去年长沙县曾委托环保部环境规划院、长沙环保学院对全县碳源碳汇进行了盘查与核算,结果显示:2013年与2012年相比,长沙县GDP总量增加了近100亿元,但碳排放总量只增加4.82万吨,万元GDP碳排放量不仅没有增长,反而呈现出下降趋势。

    这说明在经济高速增长的背景下,虽然控制年度碳排放量增长有困难,但是如果节能减排措施得力,万元GDP碳排放量增长是可以控制的。

    节能减排与促进发展并不完全矛盾,一减一加之间关键是要协调处理好,找到二者的合理平衡点,使之并行不悖、完美结合。

    只有把发展建立在资源可接续、环境可承载的基础上,才能打造出一个绿色、低碳、可持续的经济社会发展“升级版”。

    但是,面对当前的大气环境,传统碳汇方式无力扭转局面,只有实现“零碳”目标,才能解决一切问题。而要实现“零碳”,就必须有新的技术方式助力。

    此时,中南林业科技大学生物学教授、精细化工专家雷学军发明的“速生草碳转化刈割封存降碳除霾技术”进入了长沙县的视野。

    “绿心速生草是一种草本植物,外形类似甘蔗和高粱,一年能长四五季。换算下来,这种草一年的动态捕碳总量可达到乔木的100到150倍。”雷学军介绍道,这种植物吸收空气中的二氧化碳的效率非常高,种植速生草能很好地为捕碳效力。

    按照雷教授目前的做法,速生草可以吸收大气中的碳,收割后,再送到科研基地的“固碳加工流水线”,压缩成标准碳产品。这种碳产品可再次利用,比如可用作造纸、建筑材料、饲料、肥料和化工原料等,也能替代化石能源燃烧发电,实现“碳循环”,产生巨大的社会经济效益。

      敢于向传统挑战

    一个小小的县城,花如此大的精力推行“零碳”,是否有自不量力之嫌?“零碳”这个概念听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是否是在吹牛炒作?

    随着“零碳县”的名声越传越广,质疑之声也越来越多。

    “刚开始曾有好几个老同志听了方案后指着鼻子打赌这事成不了!”县委副书记、县长张庆红笑说,他也不好夸下海口,只好请求,“不管结果如何,至少给我们一个探索机会。”

    如果因为自认势单力薄,就安居一隅;如果因为有国家挺身在前,就静待庇护。那社会永远也不会进步。

    “如果长沙县能够成功创建‘零碳县’的话,那么全国2800多个县也都可以复制我们这种模式,这对全县乃至全国和世界都是一种贡献。”杨懿文认为,不管是个人还是国家,都应该有心忧天下、敢于担当的勇气与义务。

    敢为人先,向来是长沙县发展的精神脊柱。

    长沙县决定用事实抚平质疑声。

    “零碳办”——一个史无前例的机构在长沙县诞生了。这个部门由发改局、环保局等17个部门组成,负责全面推进开展“零碳县”的试点工作。县委书记杨懿文任“零碳县”发展模式试点工作领导小组组长,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王国良临危受命任“零碳办”主任。

    王国良坦言,虽然知道治理环境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因没有任何现成模式可借鉴,刚开始对是否有所作为感到茫然。

    通过深入接触雷学军、研读各类资料,如今的王国良成为了“零碳专家”,谈起来头头是道,有了被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底气。

    目前,雷学军的碳仓库里已经成功固封了688吨碳产品。这也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可准确计量的碳交易产品,等于封存了1000吨二氧化碳。这些被压制成长方体的标准碳产品将来还可以做燃料、肥料和化工建材原料,甚至可以代替化石能源。

    “只有让这种看起来摸不着边的‘虚’概念真正‘实’起来,才能真正说服传统。”王国良说。

     敢于向权威叫板

    比起克服外界纷扰,要获取业内的中肯评判显然更为不易。

    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在气候谈判中翻云覆雨,而中国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的立场颇有些尴尬。

    一方面,中国的碳排放总量和增速被大肆渲染,各方舆论压力很大,成为掣肘中国发声的依据;另一方面,国际社会对中国应对气候的努力和成就知之甚少或是不甚信任。

    “中国在低碳的问题上话语权太差。”这是长沙县零碳办主任王国良的亲身感受。

    事实上,国际上并没有谁提出绝对成熟的碳管理技术。2009年,全球碳捕获与封存协会公布的一项最新调查披露,世界各国现已规划213个“反装烟囱”项目:通过输气管道,不同纯度的二氧化碳被送到三类埋存点——采空或接近采空的油气田、不可采的煤田以及千米以下的咸水层,最后以增压钻孔的方式被永久注入并封存地下。2015年4月28日,法国提出的“千分之四”碳封存研究计划,是试图通过改变农作物自然条件下的碳循环,将植物残余物等有机物“固定”在土壤中,减少其生成二氧化碳排入大气的可能。该项目被当地政府称为“第二次绿色革命”。这些技术一经提出就得到国际上一片叫好。

    “然而,这些方法并不完美。推广难度、实施成本都很高。”长沙县对这些看起来“高大上”的理论不持乐观态度。

    为什么中国不能大胆地抛出自己的观点呢?

    长沙县对雷学军的速生草很有信心。他们认为,速生草捕捉碳是一个非常值得“走出去”的技术。

    2014年12月10日,第十四届中国经济论坛在北京举行,在其“中国—丹麦零碳对话”高端峰会上,长沙县作为本次论坛唯一受邀的县,与国内外专家、学者一起探讨了“零碳”这一热点话题,其做法得到了与会专家、学者的高度评价。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驻华代表处高级政策顾问珊曼莎说:“长沙县能用一个综合、全面的方式来推进零碳的概念,在可再生能源方面有很多创新的地方。希望长沙县能成为中国和世界零碳发展的一个范本。”

    “长沙县率先提出零碳、碳综合这一概念令我印象深刻。”环保部科技标准司副司长刘鸿志感叹道,“我们在全球范围内进行了搜索,发现只有丹麦提出过相似的目标。”

    这个安徒生童话以外的童话正在中国蔓延生长,开始树立自己的权威。

    “只要能做到让环境质量改善,所有的方式都是值得赞扬的。”杨懿文说。

     敢于向终极迈进

    相对于广为人知的“低碳”模式,“零碳”被许多人看作“空中楼阁”。

    “零碳并非无碳。‘零碳县’是指长沙县行政区划范围内,通过统筹规划,应用减源增汇、绿色能源替代、碳产品封存、碳交易及生态碳汇补偿等方法,抵消碳源,使碳源与碳汇代数和等于零。”长沙县委书记杨懿文解释道,二氧化碳每天都在产生,也在被转化,但是转化的速度赶不上排放的速度,这就使得大气中的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越积越多。

    “低碳县”与“零碳县”,一字之差,距离甚远。“低”,是没有量化标准的。“零”,却是个醒目的硬指标。

    根据雷学军测算:要使全球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从当前的0.04%降低到工业革命前的0.0275%,需封存6661亿吨标准碳产品;若每年封存130亿-150亿吨碳产品,需种植土地、湿地和水面面积的速生草约1亿公顷。按此推算,50年内即可将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降低到工业革命前的水平。

    “这个理论看似不可思议,但实际是有道理有逻辑的。我们认为值得一试!”杨懿文说。

    2013年年底,零碳县创建工作启动。长沙县聘请环保部环境规划院、中国质量认证中心编制了《长沙县零碳发展规划(2015年—2035年)》,大力支持推进速生草种植基地和固碳加工中心建设。

    具体来说,到2020年,长沙县碳排放总量比2013年削减1/3左右,初步建成生产—加工—再利用一体化的碳汇产业基地;到2030年削减2/3左右,建成一批具有普适性和可视化的零碳发展示范工程和现代化的碳汇产业基地,建立一套推动零碳建设和管理的长效机制。

    但是,大规模封存碳产品所需资金庞大,要使项目走上商业化运作道路,这样才能保证项目的可持续性。

    按规划,从今年开始,该县将在各领域确定3—5家试点企业,启动碳排放权模拟交易系统,排放1吨二氧化碳就要购买0.68吨标准碳产品(按标准碳产品中有机碳含量换算),现计划1吨标准碳产品430元。多排放多交钱,少排放少交钱,谁污染谁治理。县政府考虑先由政府帮企业购买部分碳排放权,再逐步过渡到完全由企业自身承担。

    种植一亩速生草,净利润在2000元左右。速生草技术推广后,县政府计划请农民来种植。农民种了草之后谁来购买呢?他们准备建一个生物质发电厂,大量使用速生草来发电,目前已面向全国发电企业发出邀请,计划今年落地。

    届时,将会形成“农民种碳→企业收碳→企业固碳→生物质电厂用碳”的碳产业链。

    随着产业的逐步发展,该县将尝试在县域范围内试点建立零碳医院、零碳学校、零碳企业、零碳村庄、零碳社区等,最终实现“零碳县”的目标。

    如今,许多专家和学者陆续来到长沙县考察“零碳”发展模式,越来越多的人将“零碳”作为终极目标。作为这场“零碳革命”的坚定支持者,长沙县不再是孤独的赶路人。

    ■ 短评

    零碳中看到了什么

    周云武

    自去年以来,我们就一直关注着长沙县的“零碳”概念、“零碳”实践、“零碳”产业和“零碳”经济。

    “零碳”是个什么东西?

    空中有雾霾,全球气候变暖——问题出在天上,根源在地上。

    根源之一,就是CO2排放量不断上升。就地球而言,大气层是老大。不断地向老大放排它不喜欢的东西,老大不高兴了。以至老大变脸:由蓝天白云变成灰蒙蒙一片;老大发怒:温度上升,气候变暖。

    “零碳”,就是在一定区域、一定时间段,向空中排放的CO2和从空中捕捉、回收的CO2等值,归零。让“老大”息怒,心平气和,安静下来。

    这何止是一次挑战,根本就是一场革命!

    低碳尚且如此为难,还搞什么零碳?一个小小的县搞零碳,于全国、全球而言,有多大意义?

    面对种种质疑和责难,长沙县不畏缩、不犹豫、不放弃,潜心探求,默默实践。今天,他们终于打开了一扇窗,迎来了初升的曙光!

    从“零碳”中,我们看到了一种精神。一种不屈不挠,奋力向前,敢为天下先的精神。人类历史之所以发展,就是由无数个首创推动的。模仿和复制,只是一种积累;首创,才会有突破,有飞跃。

    从“零碳”中,我们看到了一股热量。一股为国家尊严、为民族形象,争光争气的热量。在访谈中,不论是县委书记、县长、还是县委常委、零碳办主任,话语和神态,无不表现出在“碳”问题上,要为国家争取话语权的决心和信心。国家尊严,匹夫有责;小小“县令”,天下情怀!

    从“零碳”中,我们看到了一种追求。一种敢于超前,敢于向更高目标、向终极目标迈进的追求。低碳只是一个相对概念,“零碳”才是大气环境优化平衡的终极目标。曾记否,当我们在丢手榴弹的时候,人家已经在放原子弹!落后并不可怕,不敢大胆追求,不敢向更高的目标追求,没有超越别人的大追求,才真正可怕。大追求,才有大超越。

    从“零碳”中,我们看到了一种胸怀。一种胸怀天下,心忧天下,为全人类幸福而无怨无悔、无私奉献的胸怀。长沙县有一个很本分、很简单的道理:把本县域内的零碳循环搞起来,由此扩展开去,搞的县越多,地方越多,国家越多,整个大气的零碳循环就越有希望,全人类共享优美环境的幸福也就越有希望。简单的道理,博大的胸怀!

    从“零碳”中,我们还看到了一些。但主要是这一些。

    够了吗?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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